仅从中国方面来说,聘用单位有任何与中国相关的活动,上到外交会议,下到爱操心的大爷打来办公室电话询问北京的雾霾为什么这么严重,都是中国交流员的直接工作。
但每个地方政府的政策不同,以及对华的亲疏不同(这好比对日态度也有省份差别),使得每个在任的中国交流员工作内容多少有些不一样。比如我在上述工作之外,每周要给县厅职员上一次中文课,却不需要定期开中华料理教室;而因为我办公室还有一位县厅聘请的精通中文的日本人——上田桑做知事[1]的专职翻译,并每次陪同领导参加去中国的友好访问,我也就从没有享受过其他地方交流员偶尔可以趁着陪同领导出差而顺便回国胡吃海喝的待遇。
政策不同影响的不仅是中国交流员的工作内容,还决定着每个地方政府有哪些国家的交流员。我所在的兵库县厅,除了中国交流员之外,还有韩国、美国和澳大利亚的交流员,共四人。但据说此前并没有澳大利亚人,而是法国人,随着和法兰西交流活动的减少,于是投奔了大洋洲,不过中韩美三国好像一直为常驻成员。再放眼岛国其他地方政府,多的有七国交流员,少的只有两国,可谓是各色各样形态不一。
具体到每个国家的交流员的工作,因语言不同,内容也不尽相同。在此仅以我最熟悉的兵库县为例。
英语的重要性无需赘言,使用英语的外交活动基本占了总数的大半以上,所以仅凭我们的美国交流员James难以完成所有工作。和上田桑一样,单位还有知事御用的英文口译及笔译各一名,足见其工作量之大。于是,James只需负责笔译的校对,口译则完全不用插手。但这不意味着他就可以天天闲得在Quora[2]回答“日语好不好学”以及“有一个日本女朋友是种什么样的体验”诸如此类的问题,除了四个人一起外出参加的学校访问活动,他还负责兵库县内ALT(上文提到的外语指导助手,即学校外教)的联络,及他们生活工作相关的点滴,因为大多外教不会日语,更不懂和英文圈文化天壤之别的日本文化,由此造成的误解和矛盾成了James给我们说不完的段子;此外,他也常常客串兵库县当地电视台一款体验地方文化的旅游节目,用英语和日语推广除了神户牛肉之外很少被人熟知的兵库县;和我负责中文角类似,他也要每周主持一次英文角。
而来自澳大利亚的LAI同属英文圈人士,为了资源的合理利用,只有这个妹子不在县厅上班,而是被分去稍远的HIA[3]坐班,这样便能解决交流协会那边需要英文母语使用者的问题。同样地,除了学校访问,她主要负责英文圈研修生[4]的联络与照顾,以及有关联合国的一些工作。此外,她和James还相互分担一些外派的英语工作,如去一些政府相关的商业活动的翻译,或者学校英文演讲比赛的评委云云。
和英文相比,韩语的使用范围似乎瞬间从欧美缩小至朝鲜半岛那么大,但不患寡而患不均。毕竟全单位就她一人懂韩语,所以但凡是韩国的工作,全部都得她接手。无论是韩国代表团来访问知事,还是我们boss去首尔出差;也无论是每周一次的韩语课,还是翻译旅游宣传手册的韩语版,统统由这个叫宾桑——据说在韩国属于罕见姓氏——的妹子来处理。所以她不仅是在这里工作时间最长的大前辈,也是我们当中最忙碌的交流员。
而至于我,大概是相对不忙碌的一个,恰好坐在宾桑对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也不意味着我就可以天天在办公室敲文章。除了和三个小伙伴一起参与上述提到的与外交相关的活动,诸如来自国内的访问团的前期联络与接待、友好学校交流的全程陪同与翻译,以及其他各种外交团体的协助接待,我也要负责周每一次的中文课,中文笔译的校对,和频率很高的学校访问。
屡屡提起的学校访问,大概是各地交流员都频繁接触的一项工作。简单来说,是以国际交流课为窗口,接收兵库县内各中小学校的申请,当学校有国际交流相关的活动举办,需要交流员的时候,我们便会作为母国代表到校与学生一起参与活动,或者担任讲师开展母国文化的讲座,以促进日本青少年对国外的理解。
这是我最喜欢的工作之一。
兵库县之外,每个县都有些地方特色的交流工作。如冲绳的交流员会偶尔陪同知事——对,就是那个经常上电视反对美军基地的老头子——去台湾出差;也有金泽的交流员会带着日本选手去大连参加马拉松;有香川县的交流员教市民们如何包饺子做臊子面;也有青森的交流员每年在苹果季节和县民们一起做苹果大餐。大家平时互通有无,出谋划策,互帮互助,也是身在异国他乡的一抹温暖。
除工作外,为保证交流员工作与生活能在日本顺利展开,每年9月和11月会在滋贺县与东京分别举行两次短期培训。这些与学校访问一样都算是出差。
但无论是坐办公室的时间,还是在外奔波的时光,目的都是为了促进中日之间哪怕一点点的相互理解,这也是所有项目参与者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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